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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利澤・羅森菲德

作曲家,心靈的旋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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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利澤・羅森菲德是撒馬利亞社區可卡夫哈薛卡(Kochav HaShacar)的專業直笛演奏家,他錄製了多張專輯。這位兩次失去孩子的父親—分別在洪水事故中,還有恐怖分子手上—說自己的音樂幫助他面對痛苦,並對未來懷抱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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獨家:寂靜之聲—依利澤・羅森菲德(Eliezer Rosenfeld)的故事

作者:Aryeh Tavor | 2017-01-11 9:28

在一個溫暖的周四早晨,世界之心團隊開車穿越撒馬利亞山脈,到一個被稱為可卡夫哈薛卡(Kochav HaShacar)的小社區。在那裡,我們將見到依利澤・羅森菲德,他是世界之心的驚喜包專案的音樂家和製作人。然而,我們不知道的是,依利澤給我們的,遠遠多於一次單純的採訪。採訪開始後,依利澤吸引我們進入他的故事,用文字描繪出他的記憶。

當依利澤娓娓道來,我們不再是坐在可卡夫哈薛卡的沙發上,而是走進他的童年時光,回到耶路撒冷。在那裡,兩個孩子在戰壕中玩耍, 那是六日戰爭之前,在一條與當時約旦屬地接壤的街上。較年幼的依利澤和年長的伊扎克(Yitzhak)兩個孩子忙著遊戲,在他們的想像裡,隧道變成通往一個神奇國度的秘密通道,邊界上的帶刺鐵絲網則成了一波波的海浪。當兩兄弟的母親呼喚他們回家晚餐,遊戲被迫嘎然停止。這是一個炎熱的夏夜,大家圍坐在一張小桌子旁,儘管擁擠,卻無人介意,相反地,他們一起享受美味的一餐。

時間向後快轉幾個月,此時,我們身處一個猶太會堂,這一天是贖罪日,是聖經中的審判日。所有男性都批戴祈禱披肩,並且祈禱、禁食。會堂引唱人(chazzan)沉浸在一首美妙歌曲,這是他在大屠殺前,在僑居國學到的老調。突然,他停止片刻,四下尋找兒子依利澤。找到後,引唱人輕輕地向依利澤示意,要他向前走上台,站在《妥拉》捲軸前,然後指著祈禱書中的某一段,並繼續吟唱。依利澤先悄悄地加入父親,後來才放開膽。他也和父親一起唱讓斯洛伐克猶太人無法忘懷的歌曲,”對父親而言,我能學會唱歌是非常重要的。四歲開始,他就教會我在歐洲社群幾乎失傳的猶太民謠﹔當父親在猶太會堂吟誦大聖日祈禱,我也站在他身邊,那時我才五歲。”

在依利澤家中,歌曲一直是重要的元素。身為一名高中青少年,依利澤和伊扎克兄弟倆很喜歡每週四晚上,在學校舉行的”tish”。從字面上翻譯,tish意為桌子,指的是一個猶太社交活動。參加者圍坐在桌子旁,唱著猶太歌曲,分享猶太民間傳說中的不同故事…”我們坐在桌子旁邊,一直唱到午夜,”依利澤回憶道。”歌唱對我來說是一切,但我還有另一個夢想,我想學習演奏單簧管。我曾聽過單簧管,並且愛上這個樂器,但我無法讓父母買給我,因為我知道他們負擔不起。伊扎克則有個不一樣的夢想,他夢想成為一名軍事指揮官。所以他報名參加了海司得(Hesder)計劃,這個計劃結合葉什瓦(Yeshiva/進階《妥拉》研究的猶太聖經學院)研究和軍役。我跟他一起到馬洛特(Maalot)的猶太聖經學校,我們再次一起唱歌。不幸的是,我們的二重唱很短暫,並以一個令人心碎的電話結束。”
“那是周三早上十一點。課堂突然被打斷了,我被叫到另一學生旁的公用電話,電話那一頭,傳來父親顫抖的聲音,他告訴我,伊扎克在部隊裡喪命了。這是我第一次遭遇死亡天使。一切歌聲、舞蹈和歡樂瞬間消散,我只感到自己無止盡地墜落。當內心被悲傷填滿,一個微小的聲音召喚我去實現那個過往的夢想。於是,我振作自己,去樂器行買了支單簧管。一開始,這個樂器並不容易,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讓單簧管發出聲音。我知道,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”

一步一步地,依利澤自學演奏成曲。他搬回父母家附近,並開始在西牆的葉什瓦學習。”那時候,有些不一樣的事發生。突然間,人們邀請我在他們的活動和婚禮演奏。生活再次把我拉回人生的路上,我重拾快樂,但是同時,我也意識到,悲傷已在我心中沉澱,成了我的一部分。”

“我感到音樂對我的療癒,彷彿神的手引導我,讓我恢復生機。從那時起,感謝神,我參加了成千上萬場婚禮和歡慶活動。很高興能成為人們生活中最幸福時刻的一部分,”依利澤說。

當依利澤跟隨他兄弟的腳步加入軍隊,父親要求他不要去戰鬥部隊,他尊重父親的願望。服役期間,他遇到了後來的妻子,兩人在他兄弟去世後不久成婚,婚後生下兒子伊扎奇(Yitzhaki)。新生兒伊扎奇以依利澤已故的兄弟命名。

兒子出生後,依利澤和妻子開始尋找一個新的居住地。他們都是理想主義者,並夢想開創一個新的猶太社區。他們因而到了可卡夫哈薛卡(字面意思為”晨星”),它位於聖經的撒馬利亞和耶利哥之間,是個風景如畫的小村莊。依利澤開始在土地上耕種,栽植葡萄,”這是很難的體力勞動,我每天工作十八小時,”依利澤回憶道。

但是,和以前一樣,音樂再次招喚他。花了些時間完成進階音樂學習後,依利澤的演奏廣受歡迎,”直笛是我最喜歡的樂器,我經常被音樂同好逗弄,但我不介意。我覺得直笛是一種非常有靈性的樂器。

從依利澤對音樂和生活的深刻熱情中,很難看出他不止一次經歷巨大悲劇和傷痛。他心愛的兒子伊扎奇以他早逝的叔叔命名,是一個聰明的小男孩,眼前有個光明未來。他入伍完成著名的空軍課程,成為一名飛行員。部隊休假期間,伊扎奇和幾個朋友去以色列南部徒步旅行,天氣驟變,年輕人們因來不急反應而被洪水圍困。他們的吉普車翻覆,被湍急的大水沖著走。伊扎奇和友人們試圖逃離汽車,好躲到乾地。只是,朋友們一一脫困,伊扎奇卻沒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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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是一個極大的失去,我甚至無法用言語表達,伴隨傷慟,我心裡湧出一連串無解的疑問。伊扎奇離世後,我們發現,我的兄弟伊扎克和兒子伊扎奇在世的天數是一樣的,8055天… 伊扎奇離開後,每一天,我只能祈求上帝給我力量繼續走下去。”

伊扎奇離世時,依利澤的第二個兒子瑪拉基已十二歲。瑪拉基從小就很擅長數學,在以色列軍隊服役後,瑪拉基畢業於一所技術大學。瑪拉基和父親依利澤喜歡在週六晚上打打籃球,這是他們最喜歡的運動之一。每年都有一場地方籃球錦標賽,瑪拉基也會參加比賽。

一年多以前,其中一場比賽結束後,一群阿拉伯恐怖分子攔阻並伏擊路過汽車,瑪拉基和他的隊友正在開車返家的路上。恐怖分子朝車子發射了十九顆子彈。瑪拉基身受重傷,幾小時後就去世了。

“在瑪拉基的葬禮上,當我無法言語,我開始唱歌。我唱了一首關於大屠殺巨大悲劇的歌曲﹔對許多遭受苦難的人來說,上帝似乎在大屠殺時缺席了。

即使痛苦如此之大,我也不認為自己有權停止播放音樂或唱歌。我們心裡沒有憤怒,只有疑問,為什麼它兩次發生在我們身上?但是我們也知道,情況會好轉的。讓我們深感安慰的是,過去,我們總是儘可能地為深愛的兒子們付出,也接受他們能付出的一切,”依利澤很敞開地與我們分享。

採訪這一天,依利澤帶來了本冊子,裡面滿是寫給他的信,這些都是完全不認識的人寄來的。有些人為了安慰他,為他的失去,也有人讚賞他的音樂,及它們如何為自己帶來奇蹟。有醫院護士來的信,還有自閉症兒童的母親,和極正統猶太教男子。對於依利澤溫柔、深富情感的曲調,大家稱讚不已,也熱切地表達他的音樂帶來的感受。”每周五,我都會接到皇后區一位猶太人的來電。瑪拉基遭遇恐怖襲擊時,這名男性正好在以色列,他也趕到醫院。在醫院,他擁抱我,並為瑪拉基祈禱。那時起,他每周都來電,祝福我有個好安息日。”

世界之心驚喜包中的新光碟是依利澤的第十一張專輯,獻給他的兒子瑪拉基。 他感謝我們的支持,”現在製作音樂光碟很不划算,但我仍然這麼做,我也必須這麼做。感謝你們幫助我,讓我得以支付費用。”

欣賞依利澤受訪時,慷慨地即興表演。

當我們問依利澤,為何他仍然住在可卡夫哈薛卡,他謙虛地回答:”我們只是平凡而簡單的人。我們相信,在經歷[歐洲]的大屠殺和麻煩之後,我們有權在這裡生活。不幸的是,我們的阿拉伯鄰居並不樂見我們的存在。”

當採訪近尾聲,依利澤請我們告訴世界之心的支持者。他想邀請大家來以色列,到他家作客,”我想擁抱他們,並謝謝他們的鼓勵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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